丈夫白月光回来后,他要我打掉孩子
我做了裴澈三年的地下情人。
后来我终于如愿以偿和他领了证。
可婚礼当天,他却抛下我,去找他的白月光了。
我喜欢裴澈的时候,裴澈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裴澈的时候,裴澈说他爱上我了。
就比如现在,他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求我回到他身边。
“裴澈,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贱吗?”
我抱手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我身边挪。
“我错了,许七,你别不要我……”
他伸过手来想要抱住我的腿,我嫌弃的侧身躲开了。
“下贱。”
“裴澈,你现在的样子真下贱!”
“下贱”这个词,是以前裴澈总是用来形容我的,甚至于从他朋友的嘴里说出我的名字时,也常伴着下贱等不堪的字眼。
高中三年,我暗恋裴澈三年,裴澈不知道。
大学四年,我暗恋裴澈四年,裴澈还是不知道。
工作后,我自荐枕席成了裴澈的地下情人,裴澈知道我喜欢他了。
只是他从来不把我的喜欢放在眼里,又或者说,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缺喜欢。
所以才会任由自己的朋友调侃我,轻蔑我。
更是在和我领证后,婚礼当天抛下我一个人去找他的白月光。
我不是第一次被裴澈丢下了,但那天格外难堪。
一个人站在台上尴尬无助的时候,我想,我再也不要原谅裴澈了。
可处理完一切杂事,回到我们的婚房,看到满墙的喜字,我又想着,算了,再原谅他一次。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我总是想着,毕竟结婚是他主动提的,他总会收心的,总会看到我的好的。
可是我错了,白月光是永远自带光环的。
温寻什么都不用做,她只要站在那儿,裴澈就爱她。
那晚,我像往常一样做好他喜欢的饭菜,窝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一直到凌晨两点,没能等到他的身影,倒是刷到了一条他朋友发的动态。
配图是他坐在温寻身旁,含情脉脉的偷看她。
文案写的是“希望裴哥得偿所愿,和嫂子天长地久”。
是的,他们眼中的嫂子并不是我这个和裴澈领了证的女人,而是温寻。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一个人吃着凉掉的饭菜,脑海里不断浮现他朋友发的那句文案。
什么天长地久呢……我突然有些恶毒的想,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吧。
自从婚礼上裴澈无故消失后,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裴澈。
他不联系我,我也因为心底的懦弱和不安不敢主动去联系他。
温寻回来了,我总觉得,我们再见面,裴澈就要提离婚了。
“呦!裴哥,瞧那是谁,那不是许七吗?她怎么还来这种地方啊”
可是我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夜晚的娱乐场所。
我在陪客户喝酒,低声下气的哄客户开心。
而裴澈和他的朋友就坐在不远处,看我的眼中满是嫌弃。
看见裴澈的那一瞬间,我只有满心的难堪。
我和裴澈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可以任性玩乐的时候,我必须为了未来奔波。
他做事可以无所顾忌,不看任何人脸色,可我不行,我从小就是看别人脸色长大的。
“许经理,发什么呆呢?来来来,继续喝”
裴澈没打算和我这个妻子打招呼。
我想,他大概又觉得我丢他的脸了,所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装作无所谓的回了头,接过客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总,我再敬您一杯!”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喝醉了,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我游刃有余的一边躲着咸猪手,一边又不自觉的用余光看向他在的地方。
我以为,裴澈至少会过来帮帮我,毕竟,我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没有,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神色匆忙的从人群中站起,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就从外面接进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身白裙,规规矩矩、干干净净,和这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
和我的紧身包臀裙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乎是一眼,我就知道她是谁了。
是裴澈的手机壁纸,是裴澈的银行卡密码,是裴澈戒指上的字母,是裴澈每晚的梦喃。
她是……温寻。
温寻很漂亮,温温柔柔的,身上总是有股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她一坐下,裴澈那些原本没个正形的朋友纷纷都拘谨了起来,一个个都乖巧的叫着嫂子。
他们都知道裴澈有多重视温寻,所以从来不曾轻看她。
我好像有点喝醉了,只知道他们在开心的聊天,但后来,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很难过,所以连身边的那些咸猪手都懒得应付了。
裴澈总说我是个不自爱的人,我想,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后来,听说温寻不喜欢这里的烟酒味,所以裴澈抱着她离开了。
那晚过后,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裴澈的关系了。
我想,我年少时炙热的爱意不应该是这样收场的。
可我和他,始终是到了更难堪的地步。
我怀孕了。
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瞬间,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留不住。
我清楚的知道,温寻回来了,裴澈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打掉这个孩子,然后利用裴澈的愧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而不是等着裴澈跑到我面前,厌恶的看着我,然后冷漠的要我打掉这个孩子。
我一向是个识趣的人,让裴澈不开心的事我都不会去做。
可现在我犹豫了。
我想要这个孩子,只因为他是我和裴澈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留得住的亲人。
我是个原生家庭不幸福的人。
我的父母是有着传统落后思想的普通人。
外人常夸我的名字好听。
只有我自己知道,许七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是因为我前面有六个姐姐。
许七的七并没有寄予父母美好的祝福,而是包裹着传统思想的重男轻女。
因为是女孩,所以他们不愿意花心思去取名字,我是他们的第七个女儿,所以我叫许七。
事实上,我并没有见过我前面那六个姐姐,只因为他们或是被送人,或是被丢弃了。
我没有生在封建时代的缠足,却成为了现代社会的招娣。
十岁那年,并不爱我的父亲被村民嘲讽没有儿子,于是他喝醉了酒和人拼命,最终坐了大牢。
他被警察带走的第五天,我那被他打了半辈子的妈妈带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改嫁了。
只我一个人留在混乱破烂的居民楼里,从此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政府的帮助进了学校。
早上就在学校周围捡瓶子,下午帮学校周围的面店洗碗、打扫卫生,获取三块钱的报酬。
夏天,我看着同学们吃着五毛钱一根的冰棍,在小卖部前站了好久也没舍得买。
冬天,我穿着单薄的衣裳,手脚都长满了冻疮。
我会被不懂事的小孩笑话,也会被高年级的孩子欺负。
但我从来不会哭,因为我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后来,我努力读书,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奖学金。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我们省最好的大学。
我以为,考上大学了,毕业后就能找一个很好的工作,我可以摆脱我不幸福的前半生。
可我又错了。
一个长相优越却毫无背景的女孩子,其实是很难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
我无法完成自己年少时的抱负,即便读了很多书,也只能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
所以工作的第一年,我自荐枕席成为了裴澈的地下情人。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爱惨了裴澈、非他不可,包括裴澈也这么觉得。
其实不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除了喜欢他,我还看上了他有钱有权的身份。
他那跨越阶级地位的身份可以让我不再被那些油腻的老男人威逼利诱。
也可以让我不再被别人欺负了之后,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毋庸置疑,我是爱裴澈的。
只是我的出身和经历导致了我的爱注定不会有多纯粹。
我一直都知道我有性格缺陷,我自卑,怯懦,没有安全感,偏执,甚至是不自爱。
我身上有尖利的爪牙和细刺。
可我接受我所有的不完美。
我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我太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我想,我可以找机会和裴澈好好谈谈的,毕竟,结婚是他主动提的。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呢。
可是没有了,我愚蠢的幻想再次被打破了。
尽管我从来不被上流圈子里的人承认是裴太太。
可我和裴澈已经领证结婚的事,却是众所周知的。
没过多久,裴澈和温寻拥吻的照片被对家拍到并曝出,温寻瞬间陷入了第三者的舆论。
商场如战场,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吧,所以这件事传播得很快,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棘手。
温寻瞬间从白月光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在医院做产检。
裴澈和温寻被骂得很惨,我被大家所同情。
可我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是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知道了这种不安感是从何而来。
温寻要跳楼了。
这个消息是裴澈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的。
接到电话后,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嫂子因为舆论要跳楼了,裴哥让你赶紧滚过来解释”。
听到这句话后,我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不出话,电话那边却一直有声音传出。
大意就是,如果温寻今天出事了,那么裴澈不会放过我。
可是关我什么事呢。
我这么想着,身体却是不争气的跑出医院。
我知道裴澈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他从来没有爱过我,自然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尽管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他还是会为了温寻迁怒我,我在他眼里,或许连个人都算不上。
“温寻,温寻你下来!这不是你的错!你下来!”
三十层高的楼顶,温寻就这么站在边缘处,风吹起她白色的裙角,有种随时要掉下去的破碎感。
裴澈和一堆救援人员怕刺激到她,只能站得远远的,不敢上前一步。
看到我的那一瞬,裴澈像是看见了救星,发颤的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拉着我站到了媒体扛着的相机前。
“她才是第三者!她才是介入我和温寻的第三者!温寻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她!”
他还说“是她趁我喝醉介入了我和温寻之间的感情,我才不得不和她结婚的,从始至终,我和温寻才是真心相爱的!”
在场的媒体和吃瓜群众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只是拿着相机狂拍,好抢占一个小时后的新闻头条。
扣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很烫,但我却觉得浑身冰凉。
我很难过,却又有些想笑。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向高冷的裴澈演技也可以这么好。
为了替温寻正名,而不得不瞎扯出这堪比小说的剧情。
“你快告诉他们,寻寻不是第三者,你才是,说!”
裴澈真的很爱温寻,也是真的很担心温寻,所以不管是看我的眼神还是冲我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威胁。
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用其他方式逼我妥协。
裴澈真的狠。
“许七!你过来!”
可就在他逼我的时候,温寻却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她让我过去,她说她有话和我说。
然后裴澈放开了我的手,让我过去之前还不忘威胁我要保证温寻的平安。
我走近后,温寻站在那随时都会被吹下去的边缘处哭着和我道歉。
她说她不知道裴澈已经和我结婚了,她以为裴澈独自等了她很久很久,她无意介入我们的婚姻。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内疚到只差给我跪下了。
我心里没什么波澜,却也并不意外她不知道我和裴澈结婚这件事,我也不会认为她是在说慌。
因为我能猜到,大概是裴澈和他的朋友都在有意瞒着温寻裴澈已婚这件事。
毕竟,裴澈不可能放下她。
温寻说她很抱歉。
其实我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
只因为在裴澈身边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我发现,裴澈一开始之所以会让我留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和温寻有五分相似。
以至于后来,为了讨裴澈欢心,我还各种去模仿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变得不像自己。
“许七,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对比温寻的坦荡,我更像一个小人。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原谅她这几个字。
她很漂亮,她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她其实一点也不可恨。
可就是因为她不可恨,才显得我更加的可悲。
因为我曾经羡慕她、嫉妒她,甚至在婚礼现场因为裴澈为了她而抛下我时去恨她。
其实我该恨的,是裴澈才对。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指责声越来越大,温寻是个脸皮薄的人,她似乎是受不了了,抹了一把眼泪就要往下跳。
那一刻,我心跳都漏了一拍,只凭着本能上前一步死死的拽住了她。
“我没脸活下去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眼看裴澈他们就要跑过来了,她更加羞愧,着急着要挣脱着我的手。
我不在乎她会不会死,可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会被裴澈千刀万剐。
“温寻,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遭到裴澈怎样的报复吗?他会认为是我逼死了你,他会把我千刀万剐!”
我爱了裴澈整整十年,可我却不得不承认他对我没有丝毫感情这件事。
温寻很讶异,我的声音也越发虚弱。
“你可以寻死,可我想好好活着。”
温寻最终被救下来了。
没过多久,她跳楼的视频就在圈内疯传。
裴澈借着这个机会发了一篇长贴。
大意就是说,他和温寻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而我,才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加上他身边那些朋友对我若有似无的贬低与暗示,很快,舆论压力就指向了我。
网上对我的骂声和诅咒声持续了很久,热度完全没有往下减的意思。
更甚至,紧接着就有传言说,温寻之所以跳楼,是被我逼的。
吃瓜群众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往往容易被一边倒的舆论牵着鼻子走。
大家总是会更同情弱者的。
因为温寻被逼得要跳楼了,所以她看起来更可怜。
心疼她的人多了,讨厌我的人也就同比例增多了。
所以即便我已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却也还是在去医院检查的路上,和那些愤恨小三的人起了争执。
他们骂我不要脸,骂我狐狸精,最后失手推了我一把。
好巧不巧,我的身后就是一小段楼梯。
滚下楼梯的时候,我想,孩子怕是留不住了。
我突然开始害怕,就像小时候被妈妈抛下那样,我好像永远都没办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甚至不配有亲人。
“许七,把孩子打了。”
孩子没事,可裴澈作为我唯一的家属,在我昏迷的时候,被通知来到了医院。
他知道我怀孕了。
在我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把孩子打掉。
我甚至还来不及庆幸孩子没事,就被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是我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那时候不懂事,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
“许七,我和寻寻已经发生关系了,我要对她负责。”
“这个孩子……你不能留,其他的,我会尽量补偿你。”
他说他和温寻已经发生关系了。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突然就觉得,其实裴澈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淡淡的光了,他也不是我糟糕生活里的救世主,他甚至比普通的男人更加可恶。
其实我很喜欢裴澈的,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想要他了。
他说他要对温寻负责,我倒是想问问他,那么我这个孕妇又算什么呢。
“许七,你……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好像很怕我死缠烂打,所以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往前递了又递。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罕见的从他眼里看到了几丝愧疚。
我觉得挺稀罕的,原来,裴澈也会对我感到愧疚吗。
“裴澈,你说你要对温寻负责,那你有想过我的处境吗?”
“你在媒体面前说我是小三的时候,在网上将舆论全部指向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为我考虑过?”
那天,我问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瞳孔心虚的闪了闪。
后来,我利落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答应了他的一切赔偿,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死缠烂打。
他好像很惊讶,惊讶于我为什么没有哭着求他留下,为什么上一秒还非他不可,下一秒就面无表情了。
其实是因为我不爱他了。
我以前总觉得,要放下裴澈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当真正离开那天,我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真正要放下,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流产后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出院那天下了大雨,我竟然又看见了温寻。
她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而裴澈拿着伞下车,一步步朝她走近。
一靠近,温寻就小鸟依人的扑进了他怀里,裴澈更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裴澈,下了那么大的雨,你怎么才来啊?”
“今天好冷啊……”
真恩爱啊,我想。
哪怕不爱裴澈了,我也难免会在心里觉得自己很失败。
裴澈对我的打击无疑是很大的。
毕竟,我在他这颗树上吊死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不过好在,再没有以前那种心痛的感觉了。
或许是麻木了吧,我想。
我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可站在医院门外的只有寥寥几人,我的存在还是太显眼了。
裴澈最先发现我的存在,我见他望向了我,然后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紧接着温寻也发现我的存在了。
她明显愣了愣,然后挪动了脚步想要朝我走来。
我垂下眼眸,不再在原地停留,淋着雨走出了医院。
打的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到了,可我不想在这里等了。
我突然想到,不管是什么时候,好像我没有哪一次见到裴澈是不狼狈的。
就好像高一的时候,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我被污蔑偷了同学的钱,而他恰好在现场,知道不是我拿的,顺口帮我澄清了。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就连老师也是一脸嫌弃无奈的样子,只有裴澈帮我说话了。
尽管后面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嫌弃班里同学太吵了才顺口帮我澄清。
可我还是记了好久他的好,因为没有人对我好过。
工作的第一年,我毕业后再次见到裴澈,是在一条混乱的老街上,那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妈妈改嫁后生了个儿子,生出来就有遗传病,为了给那个孩子治病,她借了很多钱,还不上的时候,就会让那些催债的来找我。
那晚,我被他们堵在墙角威胁恐吓,就快要跑不掉的时候,也是路过的裴澈救了我。
也是到后面我才知道,那年是温寻刚离开他不久。
而他愿意救我,不过是察觉我和温寻有几分相似。
带着对温寻的埋怨不甘以及抱怨的心情,把我留在了身边。
现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而我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
不过,裴澈给我的赔偿挺多的,是我在底层挣扎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我好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毕竟我拿着这些钱,再利用一下从他身边得到的人脉资源,阶层跨越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
回到家后没几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温寻的信。
信里无非就是一些道歉的话。
她说对不起,她说她知道和裴澈在一起,其实是间接的伤害到了我。
可是她太爱裴澈了,她下不了决心离开他。
我转身就将那封信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爱就爱呗,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裴澈是我自己死心塌地要贴上去的。
或许是太年轻了,身上总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愚蠢。
输了就输了,我认。
我离开那天,裴澈抱着他的白月光,一脸的得偿所愿。
我离开的第二天,裴澈高调的和他的白月光订婚了,满城皆知。
我离开的第一个月,裴澈和他的白月光结婚了,那是我偷偷盼了十年也没盼来的一天。
我离开的第二个月,裴澈带着他的妻子满世界度蜜月,恩爱程度羡煞旁人。
那我呢。
我拿着那笔赔偿巨款满世界潇洒。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是我目光太过狭隘了。
只要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价钱出得够高,就没有得不到的男人。
在外游荡了半年后,我又回国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大计。
以前因为资金人脉等问题无法完成的抱负在今天都不是问题。
我从来都不是裴澈身边的金丝雀。
我有学历、有头脑、有野心。
即便是自甘下贱做裴澈情人的那几年,我也在努力的工作。
在工作能力上面,我不比裴澈差,我差的只是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七月份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对我死缠烂打的男人。
他叫江叙言。
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我在酒吧里喝得烂醉,迷迷糊糊间将他当做了男模。
“多少钱一晚?”那晚,我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他从我身边路过,猛的被拉住手臂,显然有些惊讶,以至于忘记反驳我的话,神色古怪。
“清高什么?我有钱。”他不回答,我也借着酒疯不依不饶。
眼前的人许久没有反应,我越发过份,手往中间滑,摸到了他结实的腹肌,然后,他耳朵红了。
直到他的朋友上前,礼貌的将我的手拿开,“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不是这个酒吧的男模。”
我是醉了,但也不是醉得理智全无,只轻轻嗤了声,说了句没意思就摇摇晃晃站起来,往酒吧外走去。
后来,江叙言跟着我一起出去了。
他说晚上太危险,我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太不安全。
所以他把我送去了酒店,一个人守了我一夜,什么也没做。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么好,为什么要担心我的安危。
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但我不信,因为我坚信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更何况,我自认为自己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那晚的我,更像一个放荡形骸、不老实不本分的……坏女人。
所以我一遍又一遍不耐烦的拒绝他,他一步又一步坚定的朝着我靠近。
长达半年左右的时间,几乎每一天我都要重复的对他坦白我所有难堪的过去。
我说我的缺点很多,我说我有性格缺陷,我说,我的过去很不堪。
我每重复一次,他就会小心翼翼上前一步说他不在乎。
“不在乎什么?我结过婚流过一个孩子你也不在乎?”
有头有脸的人家有多在乎面子我最清楚不过了。
我的身份就已经够这些人私底下嫌弃好久了,更何况是我流过产的身体。
“是,不在乎。”
“那不是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贬低自己?”
他垂眸看我的眼神很真诚,也很小心翼翼。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还看到了几分心疼的情绪。
不是我的问题么……
可无论是裴澈还是裴澈的朋友都说我贱。
我轻轻转头,嘲讽的弯了弯唇角“你就这么想和我谈恋爱?”
话题转变得太快,他明显有些愣了。
反应过来后,又红了耳根,支支吾吾的看着我。
“不只是谈恋爱……”
“许七,我……我对你是认真的,其实我想……和你结婚。”
结婚?
我实在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结婚这种事,从这种毛头小子嘴里说出来,我从来都不会当真。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认真的。”见我笑出声,他有些慌了。
“行啊。”我点了点头。
“那你就带我回家,看你父母能不能同意我和你结婚。”
江叙言比我小三岁。
男孩子总是成熟得晚一些,所以我从来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抱着让他快点死心的想法,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可当天晚上,他就带我回家了。
和我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他的父母没有嫌弃我,反而对我处处热情。
江叙言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他们生气了。
可这气却不是对我,而是对江叙言,他们指责江叙言太过着急,太过孟浪,怕委屈了我。
江妈妈说,结婚是大事,不能匆匆忙忙的,结婚之前的求婚提亲订婚这些流程一样都不能少。
那是我第一次被认真对待。
我说我结过婚流过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眼底没有鄙夷和嫌弃。
他们只是惊讶了许久,然后握住了我的手,和江叙言说过的话一模一样“这不怪你”。
被心疼这种东西,不管是在父母身上,还是裴澈身上,我都从没感受过。
在和裴澈离婚前我一直是很缺爱的状态,我想,要是那个时候遇见的是江叙言,我肯定会栽得更加彻底。
我还是没有答应江叙言的追求,不是不想,是不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直到一年后,我终于松了口,答应了他先相处着试试。
那天江叙言特别高兴,撒着娇非要我发个朋友圈,让我的朋友都知道他的存在,他说,他要一个名分。
我是个不爱发朋友圈的人,那天,我发了自己这一年中唯一的一个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我和他的自拍。
江叙言一直都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我听习惯了,也就承认了这个事实。
直到我们确定关系的这晚,他问了我一个毫无厘头的问题。
他抱着我说:“许七,你对我,真的没有印象吗?”
我懵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仰着头抬头看他。
大概是我眼里的迷茫太过刺眼,他生闷气般的敲了敲我的头。
“高中的时候,我暗恋你,每天都会找各种机会向你示好,只是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只有裴澈。
“后来我转学了,最后一次打听到你的消息是听说你和裴澈在一起了,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幸福,那晚的见面,我很意外。”
他抱着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我,心疼的吻了吻我的额头,语气里带着自责。
“如果早知道裴澈对你不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江叙言说完,我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可是我想了好久,也想不起自己的青春里曾经有这么一个人。
我很愧疚,只能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江叙言。
他有些遗憾,却又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只轻轻叹了口气,又开始安慰起了我,不让我自责。
我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期待而又好奇:“你能和我说说,你那个时候暗恋我的事吗?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江叙言认真的想了想,说:“嗯……不知道,大概是第一次见你上台演讲的时候,又或许是总在食堂看见你,因为你只打饭不打菜,所以偷偷对你好奇了起来。”
“总之,你在人群里很耀眼,我总是一眼就能看见你。”
他见我神情恍惚,顿了会儿,又对我说。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你的课桌里是不是每天都有一瓶牛奶和一个面包?那是我放的。
“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阿姨是不是总会给你打很多菜,告诉你说这些都不要钱,卖不完也浪费了?其实,是我提前给过钱了……”
他每说一句,我的眼睛就更红一点。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我一直试图引起你的注意,很多次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都是为了找存在感。
“许七,现在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愧疚或是亏欠。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人,你一直都有被爱着,你没有不值得,你曾经也是我得不到的白月光。”
那晚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爱。
从小因为被抛弃不被爱而产生的阴暗心理也好像在被一点点暖化。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也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而这些爱,都来自同一个人。
江叙言的父母很重视我,在我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就让江叙言带我回家,认识了家里的所有亲戚。
那天晚上,我装着一堆厚厚的红包回家了,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红包。
上班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吃食堂、吃外卖,随便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但江妈妈觉得不健康,总是会自己做好饭菜装在饭盒里,每天都让江叙言给我送。
我和江妈妈一起出门逛街的时候,她逢人就会特别高兴的拉着我的手跟人炫耀说:“这是我的儿媳妇!”
和裴澈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上不得台面的,是会让别人感到丢脸的存在。
和江叙言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值得被炫耀的。
裴澈从来不会认真听我讲话,可江叙言会把我说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
和裴澈在一起的时候,我需要小心翼翼放低姿态的去讨好他。
可和江叙言在一起的时候,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他会想尽办法哄我开心的。
我想,我好像彻底从过去走出来了。
我快要被治愈了。
可是裴澈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在他和温寻离婚的第二天,他喝醉了酒,把我堵在了电梯口。
借着酒劲,他说他才发现,他其实早就不爱温寻了,他对温寻,只是年少遗憾的一种执念,他说他爱的人其实是我。
只是现在才意识到,已经晚了。
“许七,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爱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啊?
“许七,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他喝醉了,也知道他或许是在胡言乱语,只是不管这话是在胡言乱语还是酒后吐真言,都够我恶心好久了。
他压着我乱亲乱啃,好再最后江叙言及时赶到,把他打了个狗血淋头。
以前,裴澈皱一下眉头我都心疼得要死,而现在,他满身是伤躺在地上,我却只关心江叙言的手疼不疼。
“江叙言,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好担心江叙言,哪怕他的手只破了一点点皮,我也心疼得眼泪直流。
江叙言太宠我了,以至于和他在一起短短的时间,我的性格都变成了一个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女生。
见我哭了,他马上将我抱进怀里,慌乱的道着歉。
“我没事,我没事,你别哭……你看,就是破了点皮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把头埋进我的脖颈撒娇,俨然一副小奶狗的模样,和打裴澈时那副狠戾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任由他将我抱起来,路过裴澈的时候,余光看见裴澈狼狈的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看着我。
那眼里有不可置信,有不甘,有痛苦,还有后悔和痛恨。
只是,和我都没有关系。
我搂着江叙言的脖子,窝在他怀中,只觉得好安心。
那天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没有再见到裴澈。
直到我和江叙言结婚的前一个星期,他再次找到了我。
他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跪在我家门口,说他错了,求我原谅他,求我回到他身边。
当我讽刺的说他下贱的时候,他的脸色霎时间白得难看。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以前对我的种种羞辱。
在我试图说些更难听的话时,他拿出了一个粉色的笔记本。
我认出那个笔记本了,那是我的笔记本,高中三年因为暗恋他而写满了日记的本子。
但我不知道这个笔记本为什么会在他那儿,大概,是和他离婚的时候,忘了带走吧。
他像疯了一样,一页一页的翻开那个本子,眼眶红得好像要滴血。
他指着上面隽秀的字,“许七,你从高中就开始暗恋我,到现在整整十年的爱,你真的放下了吗?”
“你就是为了气我是不是?和江叙言在一起,其实就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见我漠然,他的语气又沉了几分。
“许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了……我们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是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吗?你看,我今天特意穿了高中的校服,等你回来了,我再陪你回高中逛逛,好不好?以前欠你的,我以后都十倍百倍的补偿给你,好不好……”
他明明穿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衣服,可我看着,却在他身上找不出半分以前的样子了。
我嘲讽的勾唇想说些什么。
却听见身后传来些动静。
回头一看,是江叙言在我身后。
他看着裴澈身上的校服和他手上的日记本,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我猜到江叙言是吃醋了,还没等转身去安抚他,裴澈就将手中的日记本高高举起。
红着眼得意的向他炫耀了起来,“看见了吗?江叙言,许七爱的人是我,她和你在一起只是和我赌气,她不爱你!她爱的人是我!”
尽管裴澈的样子十分滑稽。
可江叙言还是被气红了眼。
我没说什么,只抢过裴澈手中的日记本,看着他的眼睛,一页一页的撕了个粉碎。
裴澈疯了一般要阻止我,最后被闻声而来的保安拖了出去。
听说那天,他们把裴澈送去了精神病院。
而我抱着吃醋的江叙言哄了好久。
后来他不安的抱着我哭了,一遍又一遍的问我爱不爱他。
我说,爱。
和裴澈结婚的时候,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下,我一个人走了好远才站到裴澈面前,可他还是丢下我走了。
那天,其实我用了很大的勇气。
可是,和江叙言结婚的时候,他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找来了我高中时期的恩师,让她牵着我走完了这长长的路。
原来,爱都在细节里。
原来,爱与不爱差别那样大。
对了,我离开的第二年,听说裴澈得了绝症,一个人死在了医院。
他死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封长长的邮件。
那是裴澈发来的,足足有一万字。
说是对我的道歉信,其实更像他回光返照时,对自己前半生的回想。
信里写着我和他的相遇,他爱上我的过程,以及那个打掉的孩子,一万个字里,有一半都是他后悔的言语。
我大概扫了一眼,只觉得十分没意思,当做笑话般给江叙言看了一眼。
他脸色很不好看,说裴澈都是自作自受,不配得到我的原谅,然后就将那封邮件删了个干净。
裴澈死后一个月,他的律师找到我,说裴澈的一半财产都留给了我,另外一半,是留给他父母的。
他有钱,留下的财产数额无疑是巨大的,可我一分也不想要,和江叙言一起,将那些财产全捐了出去。
后来,我和江叙言过得很幸福。
我终于有了一个家,一个很幸福的家。
(《不做替身了》宋京昭/著 完)
编辑: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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