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父母的仇人
十七年前的一场车祸,白侃侃成了简家说不出口的养女。
简家三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只要能复仇,嫁给谁都一样。
于是白侃侃媚眼如丝,问简言之:“哥,你觉得我当你小妈怎么样?”
对方冷着脸吻上来,分开时嫌弃地擦嘴,随手甩过来一个戒指盒。
简以诚,55岁,白侃侃的养父。
他为白侃侃包下整个游乐园庆生,在夜晚最后一朵烟花升空时,探头亲了她的脸颊。
「咔嚓——」
不远处响起的清脆快门声,令这个中年男人身躯一晃。
简以诚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导演,白侃侃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女演员,这笔账,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当简以诚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即将晚节不保时,笨拙地去追赶狗仔,白侃侃立在原地,憋不住嘴角。
一抬头,冷不丁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简言之立在对面二楼的观景台上,面无表情,死死地盯下来。
那位置视野开阔,他老爹动情的样子,他一定看得很清楚。
“哥,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没有?”
白侃侃笑着向他伸手,表现得若无其事。
简言之锁紧眉头,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到她跟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记者,是你安排的?”
他的声音和神情一样清冷,白侃侃熟练地装傻:
“哥,你说什么呢?侃侃听不懂。”
简言之没再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外走,中途简以诚扑上来,想要把两人分开,被简言之一拳挥倒在地。
“简伯伯!”
白侃侃故作心疼地喊了一声,随即听见身旁有人斜着嘴角哼笑。
“呵——”
像是嘲讽不堪一击的父亲,又像是在戏弄逢场作戏的妹妹。
养父养女禁忌之恋,亲生儿子暴揍老爹,今晚的戏份属实热闹,比起演员,白侃侃好像更适合做导演。
走出游乐园的大门,简言之终于肯松开白侃侃的手腕,不太客气地将她丢进车里。
“哎呦呦~好痛!”
白侃侃装作磕到脑袋,等了两秒,果然见那人弯腰进来,往后视镜使了个眼色。
司机识相地下了车,简言之粗暴地把她的头掰过去,用掌心揉搓几下,动作一顿:
“今晚,你还真是用心。”
白侃侃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瞥见自己低胸礼服遮不住的雪白起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么明显吗?”她故意眨眨眼睛,“哥,你觉得我当你小妈怎么样?”
简言之收回胳膊,撑在前排座椅上,把白侃侃圈在一角,一言不发。
她继续说:“这样我就算是简家正式的一份子了,我们今后永远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简言之依旧没有说话,眼角微微眯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表演。
“你放心,我和简伯伯结婚之后,你不用改口,我还叫你哥,省得你没面子,不过到时候我如果生了小孩儿,那这辈分可就有点乱了……”
话说一半,简言之靠过来,终于堵上了她的嘴。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热烈拥吻,可当白侃侃微微翘起舌尖的时候,他却骤然抽离,一边擦嘴一边甩过来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白侃侃打开这个酒红色的丝绒礼盒,里面是一枚银色戒指,款式很素,中间本该镶嵌宝石的地方,只简单打了个结。
她想戴上试试,却被阻止。
“你要考虑清楚,戴上它,今后就是简太太,”简言之一字一顿,像是警告,“我一个人的简太太。”
白侃侃的计谋拙劣,她想赌的,无非就是愿者上钩。
23岁,轻熟少女刚刚走出校园,正是大好的年纪。
生日当天,她特意穿了那件二十多年前的小礼服,分明是雪白的颜色,却晃得人睁不开眼。
二十五年前,简言之刚满1岁,父亲指导的影片获得国际大奖,姜柔作为影片女一号拿到了双料影后,颁奖典礼上,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银装素裹无配饰,洁净无瑕,低胸紧身高开叉,风情万种。
简以诚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彻底变心,抛妻弃子提上日程,美其名曰终于找到了命定女主角。
真爱至上,是所有艺术家道德败坏的幌子。
简以诚精神出轨的那一刻,这个家已经名存实亡,可简言之的母亲清高自傲,不愿离婚,更不愿承认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她经常会找出当年颁奖典礼的录影,感慨简以诚的意气风发,嫉妒那个女人的风姿卓越。
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她也曾买来同样的礼服,怀着期待迈开步子,却被人劈头盖脸咒骂,玷污了他心中的维纳斯。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孤傲被击破,抱头痛哭的模样像个小丑。
那一年,简言之刚满七岁。
不懂得安慰人,只会笨手笨脚为母亲擦眼泪,母亲哄他上床睡觉,没完没了地同他讲了很多从前的事。
她是如何对年少的父亲一见钟情的,是如何说服外公为他投资拍摄电影,又是如何如愿以偿当上他的妻子……
后来,简言之睡着了,母亲也睡着了。
那天晚上,她在简言之的房间,躺在他的身边,用一个塑料袋结束了生命,仿佛带着执念,到死也没有脱下那件白色的礼服。
而眼前的白侃侃,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依然兴高采烈地玩弄着裙摆,冲简以诚撒娇。
她和她母亲越来越像了,不光是相貌,还有勾人的本领。
无论是简以诚慌张难掩的脸色,还是白侃侃昭然若揭的心思,都很恶心。
白侃侃自信过头,想以此激怒简言之,让他吃醋,可惜演技比不上她的白莲花母亲分毫。
简言之会娶她,单纯是不想让简以诚这个老东西得了便宜。
她竟真的以为他对她有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简言之说,白侃侃和简以诚贴贴的画面不止一次被狗仔拍到,外界已经有了风言风语。
简以诚是天诚影业的活字招牌,为了尽可能避免公司的损失,他迫不得已才娶她。
她只是,他用来堵住风口的工具。
挺好笑的,他越是认真和她解释,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但其实,白侃侃根本不在乎他爱不爱她。
实话实说,只要能坐上天诚集团女主人的位置,就算是真的和老头结婚,她也认。
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嫁给谁都一样。
所以当简言之把厚厚的几十页婚前协议递给白侃侃时,她想都没想就签了。
“你不看看内容?”
“没必要,”白侃侃冲他一笑,“言之哥哥从小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会骗我呢?”
“你到底为什么想嫁给我?”
他这一问,给白侃侃整不会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说从小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但自己心里先泛起恶心,于是又开始糊弄:
“因为哥愿意娶我,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两情相悦,多难得啊!”
简言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信了,拿起笔就要签字。
“等会儿。”白侃侃上前把签字笔抢过来,“我们再加一条!”
上层社会的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很多夫妻婚后都心照不宣各玩各的,但像她这样明目张胆写进合同里的,应该是第一个。
简言之看到最后添上的这行字,神情发暗,白侃侃提醒他:“哥,你又皱眉了。”
“是你的字太丑了。”说完,他利落地签下名字。
字如其人,清俊飘逸。
“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白侃侃想了想:“今天不行。”
简言之坐回办公桌,拿起一份文件,头也不抬。
“有约会?”
“算是吧,”白侃侃含含糊糊,转了话头,“我刚进来时,夏秘书在外面偷偷抹眼泪,我给她递纸巾,她一看见我的脸哭得更凶了,哥,你要不先去哄哄?”
听见夏秘书三个字,他翻阅纸张的手指终于肯停下,用下三白的眼角,恶狠狠地瞥白侃侃。
“你别误会,我可没空盯着你身边的女人,只不过上回在商场,我撞见你俩挽手逛街了,还挺甜的,”见气氛缓和,她把手搭在简言之肩膀上,“哥,看不出来啊,你一个整天日理万机的总裁,追女生的方式这么纯情呢。”
“我没追她,将来,也不会追求任何人。”
简言之语气平稳,听着不像是和谁表忠心,倒像是臭显摆,平时都是女孩上赶着倒贴他。
“那你俩今后打算怎么办?”白侃侃多嘴地追问,“她和我差不多年纪,正是缺爱的时候,你整天黑着脸,不多用点心笼络人家,谁乐意给你当情人啊?”
简言之把她的胳膊甩开,阴阳怪气:“这么关心别人,就把简太太的位置让给她啊。”
“当我没说。”
见他像是真的没了耐心,白侃侃识相地收回胳膊,挥手告别向门外走。
“不许在外面过夜。”
简言之竟现在就设起家规,白侃侃懒得给他解释,刚才他们签了个什么东西,也不想争论他从小到大的占有欲和双标。
阳奉阴违,口是心非之类,她最擅长。
“王阿姨做的糖醋小排那么好吃,我当然要回家吃晚餐,哥也要早点回家,劳逸结合才行。”
钱嘛,家里已经够多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得一团糟。
白侃侃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当天晚上简言之真的回家吃晚饭了。
半夜11点,她喝得醉醺醺,左摇右晃着进门。
简言之连灯都没开,只有餐桌上微弱的蜡烛映着他的五官轮廓,和那盘早就凉透了的糖醋小排。
“白侃侃。”
听见他喊她的名字,白侃侃立刻清醒了大半。
“你说想嫁给我,是不是也是骗人的?”
“当然不是!”
他点点头,起身上了二楼的台阶,用背影丢下几个字:
“那今晚,来我房间。”
说谎,是白侃侃从小练就的满分技能。
简言之并不奢求她那样一个人,能多真诚地对待他,但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简言之猜不透,又很想一探究竟,于是这种好奇让他掉进陷阱,轻易被人拿捏。
可怕的是,他明明看穿她所有的欲擒故纵,却还是十分清醒往里面跳。
“简总,她不是你妹妹吗?”
夏秘书似乎很不会看人眼色,又或者误以为简言之是真的喜欢她,白侃侃离开不久后,她推门进来,娇滴滴地质问。
“不是。”
好吧,简言之得承认,夏秘书哭得多伤心他都没感觉,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和白侃侃约会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和她,从来都不是兄妹。
至少,简言之从来没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所以在结婚之前,他没有一个正当身份关心她的去向,只能收紧油门,开车跟在她身后。
她是来试镜的。
这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剧院,剧场里的座位只有几十个,简言之悄悄坐在角落,看着导演为面试者讲戏,试镜的女孩子们轮番上台。
白侃侃好像真的很有天赋,又或者学到了她母亲的精髓,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台词,就见台下的导演眉飞色舞,直接确定人选,叫后面的女孩不必上场了。
聚光灯下的她,的确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简言之常常在想,如果她没有那样一个母亲,他没有这样一个父亲,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恋人一样相爱。
“白侃侃,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有人在台下嘀咕,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剧场里一清二楚。
“就是她啊,白添和姜柔的女儿,长得和她妈妈真是一模一样。”
“白添?出车祸死了的白添?这种劣迹明星的子女怎么还有脸出来混啊。”
虽然是事实,但这番闲话说得很难听,简言之去观察白侃侃的神色,见她依然镇定自若地站在舞台中央,连头发丝都闪着光。
“我是白添的女儿,姜柔是我的母亲,也是我在演艺上的启蒙老师,我从不会隐瞒身份,选我还是不选我,都是导演的自由。”
“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进了剧团就安心演戏。”
这位年轻的男导演显然对她的回应很满意。
看吧,美丽是会让人冒险的。
姜柔从前就是话剧演员出身,简以诚力排众议,将从没接触过大荧幕的她捧成女一号,第一部作品就一炮而红。
她,这是想走她母亲的老路。
当然不行。
姜柔已经死了,世上也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姜柔。
她那张脸,必须藏起来,才能不出去祸害别人。
“侃侃。”
床笫之欢后,简言之抱着她,亲吻她的鼻尖,用最温柔的语气喊她的名字。
“婚前协议不作数,我把公司一半的股份都给你,你不要出去拍戏了,好不好?”
白侃侃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他:“如果我说好,哥会更爱我一点吗?”
简言之被她问得一愣,稀里糊涂点了头。
“那当然没问题。”她边说话边亲了他一口。
跟真的似的。
白侃侃想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就是“嫁老头也行”那句。
要是能找到年轻力壮有钱的帅小伙儿,谁稀罕岁数大的呀。
本来她和剧团一块儿喝得迷迷瞪瞪,到家跟简言之睡了一觉,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简言之话很少,活儿却很好。
刚睡醒就拉着她往民政局跑。
“我腿还是酸的。”
“我下午还有工作。”
“那就明天呗。”
白侃侃随口一说,简言之皱起眉头,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
下楼的时候,简以诚正在餐厅吃早餐,白侃侃生怕他看不见,他儿子怀里抱的人是谁,于是热情打招呼:
“简伯伯早!”
老头自从上次亲了白侃侃一口,这几天一直在躲她,大清早看见这么一出,脸色就像调色盘一样难看。
没等白侃侃好好观赏老头的精彩表情,简言之搂得更紧,脚步加快。
简以诚在身后笨拙地追了两步。
“言之,你们要去做什么?”
“你放心,婚宴那天会给你请帖。”
在简言之说这句话之前,白侃侃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还会给她一场婚礼。
她猜到他可能喜欢她,但没想到已经爱得这么深了。
试婚纱的时候,白侃侃拖着裙摆从试衣间出来,简言之很配合地“哇”了一声。
偶尔白侃侃去公司,他还会很大方地给人介绍,她是简太太。
对了,夏秘书被辞退了,准确地说,他身边那群长得像白侃侃的莺莺燕燕全都消失了。
那段时间,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和简言之。
他们在浅水湾教堂里交换戒指,在塞尔维亚的小镇上牵手散步。
简言之借了普吉岛度假村的厨房,为白侃侃做了一道糖醋小排,难吃到流眼泪。
白侃侃倚靠在他怀里,无聊到去数天上星星的时候,觉得这一辈子稀里糊涂过下去也不错。
她好像并不讨厌简言之,就算他一直对她冷怒无常,就算,他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的儿子。
她还是没办法讨厌他。
人一旦进入恋爱状态,就会变得反应愚钝,傻乎乎地把后背留给敌人。
简言之怒不可遏冲进浴室的时候,白侃侃正在泡澡,嘴里哼着十几年前的童谣,喉咙突然被扼住,歌也唱不出来了。
他用宽大的手掌掐住她的脖子,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白侃侃挣扎着喘气,余光看见他另一只手上攥着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和简行之的聊天页面。
“姐姐,结婚都不告诉我一声,太不讲义气了吧。”
“你怎么能嫁给哥呢?还不如当我小妈。”
“喂,虽然我现在身边洋妞儿多得是,但都没你身材好。”
“姐姐,怎么不回话,你不是很擅长那个吗?”
“和他结婚,和我谈恋爱……”
“……”
简行之还在那头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白侃侃只是趁简言之出门为她订餐时,抽空回了一句。
“小屁孩,等你回国再说吧。”
她当然知道,这句模棱两可的回复有多暧昧,简言之同样清楚,所以才想掐断她的脖子。
白侃侃在水里凭着本能挣扎,伸手扇了他一巴掌,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他清醒。
“白侃侃。”
简言之松开手,眼中的愤怒化为失望,好像受伤的人是他。
“你一点都没变。”
她,有吗?
简行之,简言之同父异母的弟弟,简以诚年轻时在外面留下。
他和白侃侃一样,善于伪装。
第一次见面时,他捏着衣角乖巧喊简言之大哥。
没过多久,被简言之抓到在后花园和白侃侃偷偷接吻。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时刻提醒简以诚犯下的错误,可他愚蠢,不但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还碰了他最疼爱的养女。
简以诚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第二天就安排他去了另一个半球读书,临走时警告他,如果再和白侃侃联系,这一辈子都回不了国。
简言之也同样警告白侃侃,如果她不听话,也把她送得远远的。
她当时很害怕地拉着简言之的手,向他保证不会再和简行之有任何瓜葛,现在简言之终于确定,她对他说过的每个字都是谎言。
新婚燕尔的甜蜜,只不过是她配合出演的一场戏。
演技逼真到,连他都快被她骗过去了。
婚前他们计划着搬出简以诚的那座宅院,已经选好了郊外的一幢独栋别墅,装修竣工,简言之和白侃侃却闹起了冷战,一直没有搬进去。
在这对新婚夫妇分居两个多月后,简言之接到了别墅区物业的来电。
庭院门前的灯亮着,别墅里有人。
他不可能猜不出那个人是白侃侃,但还是装模作样,开车去确认。
客厅的灯全黑着,只有宽大的电视屏幕在闪光,白侃侃穿着浴袍,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样子很乖,像是睡着了。
“哥哥别怕,侃侃是女侠!”
稚嫩又熟悉的童声传来,简言之这才看清,原来电视上放着的,是十九年前的亲子节目。
4岁的白侃侃胖嘟嘟的,扎着两条小辫子,总喜欢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个没完。
开心的时候会哼一些不成调子的童谣,偶尔生气了用一颗糖果就能哄好。
听说简伯伯有事没能一起旅行,她二话不说撇下爸爸来陪简言之,明明自己也很怕黑,还口口声声要保护他。
“言之哥哥,太紧了。”
“嗯?”
“你握手握得太紧了。”
“哦。”
6岁的简言之,那时候常常要面对的是夜不归宿的父亲,和神经兮兮的母亲,沉稳持重的样子让很多人忘记,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白侃侃的手很软,那是他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到温暖。
“哥。”
简言之对着电视陷入沉思时,身旁23岁的白侃侃醒过来,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们都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还有简伯母都还活着,我们一起去草原上骑马,去沙漠里滑沙,他们还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呢……”
她说这些撩人情话时,故意向简言之耳垂里吹气,潮湿的发梢有水珠滴落,溜进他的衣领里,滑过左心口时,抓心挠肝地痒。
“我输了。”
“哥,你在说什么?”
简言之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吻了她的鼻尖。
“侃侃,我们要个孩子吧。”
天诚影业原本有白侃侃父母近30%的股份,在她7岁生日那天,他们出车祸死了。
葬礼当天,她最喜欢的言之哥哥拿来一份文件,告诉她签下名字就能永远和他生活在一起。
后来,简家成为天诚最大的股东,白侃侃成了简家说不出口的养女。
现在,简言之把名下的一半股份转移到她名下,是出于愧疚。
他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是占有欲作祟。
他想用什么东西把白侃侃永远捆在他身边,后半辈子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她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做她孩子的父亲。
可白侃侃依然伪装得很好,白天在公司无所事事,夜晚在床榻卖力迎合,偶尔周末了就偷偷往剧团跑。
但很快,她过腻了这种生活。
简言之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在她身上,帮她做健康管理,提醒她生理期,体贴到会记录她每天喝了几杯水,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几乎让白侃侃喘不过气。
她开始怀念从前与他冷战的日子,并暗中联系夏秘书和之前与他有过情感纠葛的女人们。
白侃侃在想,现在如果能出现一个人,把简言之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走就好了。
然后,简行之出现了。
简言之的办公室里有一间独立卧室,他经常精虫上脑就拉着白侃侃进去打一炮,这天刚完事,白侃侃推开门想找杯水喝,抬头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比起简言之,简行之似乎更像他的父亲,眉眼柔和,唇角上翘,栗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根小辫子,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少年人,身上却有一种颓废老成的艺术家气质。
几年没见,他已经高出白侃侃一个头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侃侃吃惊的反应,目光一转,飞快将她手上的药盒抢过去,藏在口袋。
下一秒,简言之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简行之的脸,整理衬衫的动作一顿。
“谁让你回国的?”
简行之耸肩,答非所问:“哥,你觉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大概是……6年前,我和侃侃姐正在后院亲热……是你……”
话未说完,简言之冲上前,用力勒紧他的衣领,咬着牙重复:“谁让你回国的!”
“Zia,你不能进去!简总在……”
简言之身边新招的小秘书慌慌张张闯进来,嘴里的话只说了一半。
Zia,天诚砸重金邀请回国的新锐导演,国际金桐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入围者,华语影坛争着抢着要的香饽饽。
竟是简行之。
看着简言之铁青的脸色,白侃侃忽然就很想笑,他一定没想到吧,把死对头亲手招到身边的,居然是他自己。
“哥,其实我没打算这么快回来的,”简行之随意坐在沙发上,笑着翘起二郎腿,“三个月前,白侃侃突然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我总要问问为什么才好安心。”
简言之也笑了,赌气似的一把将白侃侃拽进怀里,粗鲁用力地亲了一口,语气中没什么情绪。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可以回去了。”
“简总,”小秘书胆怯地上前提醒,“与Zia合作的宣传已经发出去了,外面还有投资商在等您。”
总裁大概也有烦恼吧,为什么每一任秘书都不会看人眼色,为什么总会冒出男人惦记他老婆。
为什么刚刚一阵折腾满头大汗,现在还要扯着笑脸去谈生意。
“白侃侃。”
简行之对她换了称呼,不再叫姐姐。
“你有东西忘拿了。”
他把刚才藏起来的避孕药掏出来,递给她。
白侃侃反复确认简言之已经走远,才敢伸手去接,却被他使了巧劲儿,一把拽进怀里。
简行之捋了捋她的发丝,语气轻佻:
“白侃侃,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喜欢对男人投怀送抱。”
这话听着耳熟,好像他哥也说过。
无可否认,6年前的那个吻,的的确确是白侃侃主动。
简家做饭的王阿姨,是简行之亲妈。
别看她现在年老色衰,年轻时的长相,可是有五六分像大明星姜柔的。
在简行之15岁这年,母亲因为无力承担高中学费,带着他回简家认祖归宗。
简以诚起初并不同意留下他的母亲,后来双方各退一步,他妈就成了王阿姨。
刚开始从母亲嘴里得知,鼎鼎有名的大导演简以诚居然是他爸,简行之兴奋极了,直到踏进了简家的大门。
他意识到,简以诚根本不缺儿子。
为了顾及简言之的眼色,他从不肯主动亲近简行之,更不准他向任何人透露身份。
他规定简行之只能喊母亲为王阿姨,每天对话不能超过10句。
就连他养的那条狗都可以办生日派对,而简行之只是想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他都不肯。
那只法斗很凶,经常恶狠狠地撕咬简行之的裤腿,家中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子。
而他除了迎合,什么都做不了。
期末学校组织家长会,简行之因为母亲回老家而彻夜难眠,法斗见他房间开着灯,闯进来狂吠,因为担心吵醒其他人,他失手用枕头闷死了它。
简行之在后院花园角落里挖了个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疯狗的尸体埋好,抬头擦汗的功夫,看见了白侃侃。
她坐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穿着蕾丝睡裙,叼着电子烟,晃着双腿,冲他笑。
清亮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美妙得就像一幅画,让人忘记了心虚。
在这之前,简行之很讨厌她。
简以诚对她有求必应,把她当作公主来宠。
简言之口嫌体直,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笑。
明明她和这个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她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人爱她。
“放心好啦弟弟,我帮你保密。”
现在,连他也是如此。
第二天,白侃侃以简行之姐姐的名义出席了学校的家长会,他很想和她道谢,再顺便聊一聊别的。
刚要追上去,就见简言之从另一间教室里走出来,直接拧起白侃侃的耳朵。
“这么简单的数学卷子,都能拿倒数第一,你脑子里天天在琢磨什么?”
“我在琢磨哥……哥什么时候给我买糖吃。”
那年简行之高一,白侃侃高三,简言之已经上了大学,特意赶回来帮白侃侃开家长会。
他对她的喜欢那么隐蔽,却也那么明显。
简行之看不惯。
他希望与白侃侃并肩而立的那个人,是他。
“当年简以诚故意灌醉你父亲,又故意找来媒体栽赃陷害,也是故意在刹车上动了手脚,你的爸爸妈妈都是被他害死的!”
这些陈年秘密,是他偷听母亲和那个男人吵架时得知的。
当他原封不动复述给白侃侃时,心中想的是,这下,她一定不会和简言之在一起了。
她哭了,没有声音,只是默默掉眼泪。
简行之递过去一条手帕,却被白侃侃捉住手腕,看过来的眼神楚楚可怜。
“行之,我要报仇,你会帮我的,对吧?”
没等他反应,她讨好似的吻过来。
她的唇,香软温热,让简行之在异国他乡,足足记挂了六年。
久别重逢,她褪去少女明媚,扑倒在他怀里时,唇角的口红晕开,雪白的脖颈上残留着另一个男人的吻痕。
无所畏惧的眼神,依然明亮。
简行之避开屋顶的摄像头,贴着她的耳根说:
“白侃侃,我清楚你要做什么,我是来帮你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白侃侃从十几岁就明白的道理。
她天生一副好皮囊,只要她想,所有男人都会为她着迷。
巨额的违约金让简言之无从招架,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将简行之原地遣返的计划。
简以诚似乎是要给不听话的儿子一个教训,不但没有阻止简行之回家,还转给他一部分股份,协助他拍摄新的作品。
这对白侃侃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异军突起,让简言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再也没有精力推进备孕计划,也让白侃侃终于有机会真正开始她的计划。
当年,简以诚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和她母亲很相像的女人,后又设计将醉醺醺的父亲推搡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拍下了所谓嫖娼的证据。
这些桃色照片以难以预料的速度在网上传播,尺度抓人眼球,甚至盖过了惨烈的车祸。
人们都说姜柔是来捉奸的,两人在开车时情绪失控所以才酿成惨剧。
白侃侃相信父亲的为人,但时间久远,她难以找出简以诚的破绽。
没想到,简行之却轻松办到了。
他帮白侃侃拿到当年仙人跳女主角的口供,里面清清楚楚交代了简以诚所有的罪行。
随后,白侃侃给了夏秘书一笔钱,捏造了简言之婚后出轨的证据,一旦出事,她将立刻结束与简言之的婚姻关系。
搞垮简家,如今只差一个罪名。
白侃侃偷了简言之书房的钥匙,从保险柜里拿到了公章,密码是她的生日。
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
“侃侃,这个时间你怎么在家,还进了我的书房。”
“我……只是突然很想看一本书。”
这个理由蹩脚到她自己都不信,简言之却笑得很好看,盯着她问:
“书呢?”
“书……”
“算了,”他把她拉进怀里,心情似乎很好,“侃侃,我们去旅行吧。”
这场心血来潮的旅行太突然,他没有给白侃侃任何拒绝的机会。
以至于她只能将公章藏在卫生间,后续的事交给简行之去办。
简言之开了十个小时的车,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到达目的地。
一个破旧偏僻的山村。
一路上白侃侃心猿意马,走了很久的山路才发现,这是她和简言之从小拍摄亲子节目的取景地。
“你还记得吗?你4岁就非要做我新娘这件事?”
矮小的山坡对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初夏开满了嫩黄色的野花,白侃侃和简言之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回忆童年趣事。
彼时村子里恰好有一对新人举行婚礼,白侃侃和简言之被选做花童,因为看到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时很羡慕,白侃侃哭闹着也要结婚,要嫁给简言之,要他给她戴戒指。
差点就要搞砸人家婚礼的时候,简言之冷静地从路边拔下一根蒲公英,用桔梗打了个结,套在白侃侃手指上。
“不准哭了,”他有些难为情,把糖果塞满她的口袋,用很轻的声音凑近,“老婆。”
6岁的言之哥哥说过会娶她,白侃侃一辈子都记得。
现在真的做了他老婆,却心虚不敢承认。
“4岁的事,太久远了。”
简言之没再追问什么,只把白侃侃的手捞起来,不停地转动她手上的戒指,他告诉她,这是他在中学手工课上亲手做的。
当年那对新婚夫妇,如今孩子都十几岁了,两人在这里借宿了几天,和普通夫妇一样,简言之跟着男人们去地里干农活,白侃侃和媳妇们在家喂猪喂羊。
白侃侃从来不知道,人生还可以有这么一种自在的活法。
简言之换上朴素的老头衫,不太熟练地扛起锄头,模样滑稽又别扭。
太阳落山时,他小心翼翼带回来一大束蒲公英,像是捧了一个白色的大毛球。
“你小时候最喜欢吹蒲公英了,还吃过一嘴毛儿……”
简言之兴奋地把蒲公英花束递给白侃侃,她把它插在窗台上的空酒瓶里,舍不得吹散。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侃侃偷偷溜出来,拨通了简行之的电话。
她默了很久,才开口:
“现在停下,还来得及吗?”
劈头盖脸的骂声立刻传过来:
“白侃侃,我看你是疯了!”
“简言之,我们接到举报,现在怀疑你涉嫌股票内线交易,请随我们到警局协助调查。”
冰凉手铐扣过来的时候,简言之正要和往常一样举起农具,向白侃侃告别。
窗台上的蒲公英已经枯萎,即使她拒绝吹散,两人的感情也注定要到此为止了。
临走时简言之回头看了一眼,白侃侃在哭,不像是假的。
白侃侃的鼻尖上有一颗痣,那是她和她母亲最大的差异,每当流眼泪时,她的鼻头就会微微皱起来,像是受委屈的小孩子。
简言之有些慌,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的目标马上就要实现了,为什么要哭呢?
没错,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当初是他求着简以诚收养白侃侃,他那时以为,他可以保护她。
比起妹妹,白侃侃更像是简言之心头上的一根刺,等他开始习惯痛感,这根刺悄悄长大,意图贯穿整个身体。
他也曾试着温暖融化这根刺,但她已经失望透顶,不愿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不肯信他,是对的。
简以诚早在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就绞尽脑汁琢磨如何拆散姜柔和白添。
后来妻子走了,他更是肆无忌惮将外面的情妇带进家里,谋划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毁掉白添的名誉,让他的女主角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辛苦你了,事成之后我一定把天诚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他拉着情妇的手藏不住笑意,转身吩咐助理,“蹲守的记者都准备好了吧,一定要拍下最精彩的一幕。”
简言之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母亲在世时的手机,里面有姜柔的联系方式,备注是狐狸精。
他拨通了电话,一说话,却听见白侃侃在那头甜甜地喊起哥哥。
哄了半天,她才肯把手机还给她母亲,他将简以诚龌龊不堪的交谈一字不差复述一遍,听见那头有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接着是白侃侃哇哇大哭的声音。
“妈妈,你流血了!”
“妈妈没事,侃侃乖,在这里乖乖等着,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妈妈,妈妈,侃侃自己在家害怕……”
电话里传来急切关门的声响时,简言之意识到姜柔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对面的女孩哭闹不止,他只能尽力安慰:
“侃侃,别哭了,等见面的时候,我给你买糖吃。”
“言之哥哥,妈妈什么时候会回家?”
“很快,很快就会回家。”
“……”
那时的简言之并不知道,心狠手辣的父亲不光想要毁了白叔叔的名声,还想趁机要了他的命。
当年如果不是他的那通电话,姜柔就不会和白添上同一辆车,他们也不会死在一起。
白侃侃至少不会变成孤儿。
一直以来,都是他欠她。
彻底爱上白侃侃之前,简言之挣扎了很久。
没用。
如果把他送进监狱,是她想要的。
那么这些,理应是他的报应。
简言之进了局子,最高兴的当然是他的亲弟弟。
简行之挪用公章,把很多颇有分量的罪名全加在他哥的头上。
他从一开始就想取代简言之,做天诚的主人。
白侃侃原本以为,两人在相互利用中有那么一丁点的旧情,直到他十分平静地和她说,当年的丑闻一旦曝光,肯定会影响天诚的股价,劝她忍一忍。
他拿给白侃侃的口供是假的,当年那个与简以诚合伙戏耍她父亲的人,是他母亲——和她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的王阿姨。
所以简行之从头到尾,压根没想过帮她。
让白侃侃做他下一部S级作品的女主角,是他提出安抚她的法子。
见她无动于衷,简行之又如同布德施恩一般,对她说:“等你处理完和简言之的婚姻关系,做好财产分划,我就跟你结婚,不过,不能公开。”
白侃侃笑了笑,虽然知道很缺德,但还是说了那句他最厌恶的话。
“庶子,就是庶子。”
他的德行,半点也比不上他哥。
白侃侃原本是想捏造莫须有的罪名给简言之,趁着警方调查举证的时间,搞垮天诚,揭发简以诚的真面目。
但如今,简行之将那些罪名设计得滴水不漏,简言之的牢狱之灾无可避免,简以诚却被保护了起来。
从始至终,白侃侃想要的都是简家家破人亡,为了达成目的甘愿自损八百,简行之的举动无疑是在激怒她。
白侃侃这个人心冷,从不走回头路。
当年的证人不肯发声,她只能想法子叫加害者出来亲口承认。
第二天,白侃侃便和简以诚达成了交易。
只要他肯公开澄清当年一事,都是他栽赃陷害,白侃侃就主动去警局自首,什么偷税漏税、内部交易全是她一人手笔,和简言之无关。
看吧,虽然这对父子相看两厌,但他还是不愿让亲生儿子替他承受牢狱之苦。
简以诚的动作很迅速,记者发布会请了几十家媒体,最后弯腰道歉时流下鳄鱼的眼泪,随后被警方带走调查。
十几年的冤屈洗净,白侃侃的父亲白添,母亲姜柔,却再也回不来了。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简行之晚来一步,嘴角只剩下苦笑,“恭喜你啊白侃侃,老头儿得到报应,天诚遭到重创,你也不用去坐牢了?”
“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简言之已经主动认罪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白侃侃心很冷的,不择手段,自私记仇,从不走回头路。
她故意让他的委托律师泄露她和简以诚的交易内容,一早就猜到他会为了她认下罪过。
但在亲耳听见事实的这一刻,心中还是猛抽了一下。
简言之的刑期,超不过3年。
但白侃侃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她买糖吃了。
简以诚因故意鲨人罪判处10年有期徒刑。
天诚影业股价跌停一夜破产。
国际新锐导演Zia获奖作品涉嫌抄袭。
……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白侃侃的计划进行,只有她的心情不如预期,感觉像是缺了一块。
白侃侃不再多想什么,搬进剧团窄小的宿舍里,一心专注话剧演出。
这天剧团导演敲响她的门,送来一份文件快递,名称上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
白侃侃愣了几秒,起身想要寻找什么,却见面前已经飞快递过来一支钢笔,抬头一看,原来是导演一直没有离开。
这个青年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额头上沁出几滴汗珠。
“谢谢。”
白侃侃接过钢笔,大手一挥。
字迹刚刚落下,就见导演从背后捧出一束玫瑰,笨拙地背起话剧剧本里肉麻的情话。
白侃侃怔住,直接打断:“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你离婚了,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一向严厉正直的青年,头一回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头也不敢抬,将花束兀自塞进白侃侃怀里。
“剧团很小,但这花是我亲手种的。”
前言不搭后语,仿佛是文人特有的浪漫,白侃侃觉得他莽撞得可爱,故意诚实说道:
“可我不喜欢玫瑰。”
面前的青年为难,真诚发问:“那你喜欢什么花?我去种。”
“我……”
还未答话,白侃侃嘴角一僵,被脑海率先涌现的画面扰乱心绪。
太阳落山,一群农耕的男人举着锄头回村,其中一个长得尤为白嫩清俊,他小心翼翼带回来一大束蒲公英,像是捧了一个白色的大毛球。
行走时,山间倏然起了一阵清风,他连忙将毛球搂进怀里,加快了脚步。
(《多角关系》会唱歌的猫宁 /著完)
主播:李古古 /江大桥
编辑:清风
我,新婚夜,被夫君赶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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